Mos.Shan 共享公寓

『 我受不了這裡的同學和老師，

還有蠢到不行的制服！我想要休學 』

好幾次妳情緒激動地這麼對我說……16歲的妳想要活的比任何一個人都自由，可惜18歲與我們遙不可及。

妳寫下一堆就算16歲也要執行的叛逆清單，但別人無法理解妳想卸下學生身份的糾結，於是，妳開始與身旁的人發生大大小小的衝突，包括當時也同樣不能同理妳的  我。

當妳真的勇敢選擇不再回到校園時，我卻不經地嫉妒起妳，妳可以不用再假裝自己是個乖寶寶，也不必再遷就這世界的偽善，妳可以盡情地展現反骨、卻真實的妳，然後想幹嘛就幹嘛～

然後，大肆地大聲唱著「 去．你 ．的 ．18．歲 ．！」。

起初，我擔心妳會誤觸成人花花世界中的黑白地帶，但出乎我意料之外，妳活像個小大人那樣的囂張、氣昂，漸漸地建起了屬於自己想要的天。

偶爾妳騎車載著我往商圈的小道上，做起飆車嚇路人的愚蠢事，即便被路人翻白眼妳也無所謂，根本不在意別人的批判和指指點點。身分上、角色上的束縛，根本無法扼殺妳對自由的渴求，連我也不禁地遊走進妳所圈起的蝴蝶世界裡面，享受和妳一起大笑的那些總總時光。

因為，妳給的熱鬧和幽默總是令人驚喜，相信在我生命裡，大概不會再有第二人像妳一樣了。

有時候，我們一個月可能幾次碰面而已，不過即使再忙，妳對我的關心也從未減少過，而我被動的表達方式也隱藏著許多對妳的關心，我總是喜歡簡單地丟一句：『 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』。

回憶起，那年聖誕節我們姊妹們無法一起慶祝，記得那天聖誕節剛回到家，就看見了妳的訊息，可是我卻故意不接起妳的來電，也沒回覆給妳任何訊息。

那時我的心底對妳存有忿坌不平的情緒，無法接受那時我們之間的差異和改變，然而對一個16歲的女孩來說，任性就是我最後的選擇。

聖誕節後的第三天，我才剛到家沒多久，突然聽見了手機響起……當下沒想太多，我馬上接起電話，可是那頭竟是妳親姊姊的聲音：

「 喂...妳是XX嗎？

原來妹妹電話簿裡的『 紫蝶 』是妳，

還好我有找到妳的電話。」

我心想，該不會是妳闖什麼禍了吧，然後我作勢很有禮貌地回應：

「 原來是姐姐呀，妳找我有什麼事，怎麼了嗎 」

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啜泣聲：

「 我是特地打給妳要跟妳說...

…妹妹在凌晨時走了 」

說真的，我根本完全聽不懂她說的是什麼意思。

「   妳說什麼走了我不懂？」 

「 妹妹昨晚車禍…送到榮總急救了5次…

…妹妹真的很勇敢，好幾次回了心跳，但是…… 」

但是，妳到底去了哪裡？

那年16歲，我真的不懂這些對話內容的真正含意是什麼，甚至覺得這是妳家人想把妳藏起來的胡說八道，也不知道我該把這突然湧上的情緒往哪裡去？

在亂七八糟地問了一堆問題後，最後姐姐說了一句話，

「 我想妹妹一定會希望我告訴妳，

因為這樣她才能好好的離開。」

掛下電話之後，我身體癱軟且不斷地顫抖，很深、很深的恐懼和悲傷在重擊我...。但我心想，現在的妳一定很需要我，一定要馬上去見妳。

全身實在是太沉太沉…而我撐著身體拿起電話想要求救的那一刻，我歇斯底里、像瘋了那樣吼著說，妳走了我該怎麼辦？

在抵達你們家門口時，客廳燈亮的刺眼，你們全家人都回來了，他們繞著妳的相片靜默著。站在妳相片面前的感覺很荒謬，妳的父親親手給了炷香，我雙手發抖著…因為那一炷香是道別，而我雙手接下妳離去的痛楚，硬是切斷了我們的相依相伴、我們的同病相憐。

而妳不必再捧著這世界強加的枷鎖，妳自由了。

之後每每睜開眼來，我無不在悼念我們的永別。

這離別像永夜，曾經非常的黑暗、漫長，十多年過去了，雖然有時我仍會糾結一切的來龍去脈，但最好的祝福，已經為妳留在屬於我們的16歲。

生命的脆弱就像綿綿細雨無聲的落下，

然後又回到大自然中無聲無息的存在著，

它滋養了一草一花一木，

也才讓這原來看似理所當然的一路風景，

盡收在我們的心底。

致青春，致彼岸...16歲的妳。（The End）

圖片來源: Unsplas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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